“我……”陆昭昭垂下头,她不是不想去看,她是不敢,“那个……他还没睡吗?”
陈医生似乎叹了口气,“早醒了,一直等你呢。”
听到沈西慕一直在等她,陆昭昭更害怕了。
卧室里充满着药和沈西慕身上的香味,似乎还有一丝残留的血腥味。
灯只开了床头的那一盏。
陆昭昭进去后沈西慕正躺在床上,闭着眼,一动未动。
也不知道睡着没有。
她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床边没有凳子,她只能静静地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
台灯在黑暗中晕开一圈琥珀色光晕,像神明特意为他的睡颜圈出的结界。
松垮的衣领滑出半截性感的锁骨,在暖光中泛着半透明的瓷釉光泽。
躺在床上的男人是那么的精致而易碎,让人有一种想要紧紧将他拥入怀里的冲动。
“傻站着干嘛?”
他忽然的出声,并不显得突兀,他的声音那么轻柔,仿若怕惊动了什么一样。
随后,他缓缓睁开眸看向她,“坐。”
陆昭昭看了看周围,目光刚锁定在远处的凳子上时,又听他拍了拍床,“坐。”
她小心翼翼地坐在床边,只敢坐一点点。
“你不打算说点什么吗?”
陆昭昭心情复杂得没边,纠结了半晌后,“对不起……都、都怪我。我……”
“你很内疚?”
陆昭昭全程垂头坐在床边,双手放在腿上,不安地纠在一起,根本就不敢抬头与他对视。
“你内疚什么呢?”
“我……”
“陆小姐,你那本书我看完了,我才发现原来陆小姐你是一个这么残忍的人。”
她那本书字数不多,但内容特别血腥,这也是当初被封的主要原因。
在那本书里,她写了很多残忍的犯罪过程,一个又一个无辜的生命死在那个变态的手里。
可是,那本书是她很多年前的时候写的了,自那之后她已经悔悟了,就像当初编辑给她说的,一个作者要有长远的目光,回头是岸。
“所以那本书被封之后我没有改,我……”
“是改不了吧?”
陆昭昭紧紧攥着拳,“我知道我写得很残忍,我当初没有想到看我小说的都是一些未成年,也不会有什么要引导未成年的觉悟,我那个时候也很叛逆,喜欢阴暗的东西,所以……”
“陆小姐,事到如今你竟然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我意识到了啊!自那之后我再也没有写得那么血腥恐怖了,自那之后我小说就主走治愈的路线,我也在倡导真善美了,我……”
“不可思议,陆小姐,你真是让我大开眼界,难怪他不放过你。”
陆昭昭哑然,抬眸看他,她的眼中也满是不可置信。
彼此仿若都在看一个陌生人一般。
沈西慕缓缓坐起身来,“他不配拥有幸福吗?”
“啊?”
“他有一个从小就性侵自己的父亲,一个冷漠坐视不理的母亲,他的童年被你彻底剥夺了,从未有过一丝一毫的快乐;”
“长大后他也曾想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但每一次他试图要抓住什么,每一次鼓足勇气走向光明,你就会给他当头一棒;”
“你让他的青春也活在地狱里,除了疼痛就是背叛;再后来他成年了,他也曾渴望爱情,但他就连一个作为男人最基本的尊严和快乐也被你剥夺了。”
“我看过的所有小说里,再悲惨的人都曾有过一丝的光,都曾感受过一丝的幸福和快乐;可是你为什么这么残忍?”
“世间的美好很多,一个微笑的回眸,一段短暂的邂逅,甚至一个阳光正好的午后,一个布满繁星的夜晚……可他却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