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笞四十或流放,无论哪一条都足以让我活不下去。
我敛下眸子,捏紧拳头,藏起心中的愤怒。
上月赵怀恩出席诗会,衣袖处的莲花引得众人称赞。
他赞我一句心灵手巧,李朝颜就要对我小惩大诫(赶尽杀绝)。
女的哀嚎落泪,男的愤怒吆喝,无非是要唤起百姓不平之心,达到群起而攻之的目的。
“我看就得砸店!”
“平日里她家东西就贵,竟还想着以次充好。若再开下去,我们岂不是又要遭殃。”
“对!砸店!”
人群里不知谁冒头吼了几句,几个无赖伸长脑袋直勾勾的盯着我蠢蠢欲动。
“既如此,不如请李太守家的大姑娘为我作个见证。”
我向众人盈盈一拜,人们顺着我的指尖朝李朝颜看去。
李朝颜斜睨着我,冷笑出声。
“何老板,做了亏心事认下便是。何必要攀扯无辜之人。”
“我若是你,就该好生赔偿二位,去官府自领四十鞭,闭店走人。”
她端的一副风轻云淡的作派,言语中尽显鄙夷。
“素闻李大人公正廉明,家风如此,李小姐必有其父之德。”
我对上李朝颜的眸子,不动声色的拂起耳边的玉坠。
下一秒,她的眼神变得格外凛冽。
那耳坠子并非什么稀奇货,只不过莲花样式惹得她多瞧了几眼。
赵怀恩为人清正风雅,平生最爱莲。
那耳坠子一晃一晃的,晃得她满腔怒火。
李朝颜雇人断我后路,我偏要她为我正名。
要她心不甘情不愿的为我洗去身上这一滩淤泥,一步步把我推向侯府。
“你想要如何?”
她眼神闪烁,恨不得将我嚼成肉泥。
“自然是治病和报官喽。”
话音刚落,人群中自发分出两条小道。
一头是满头大汗的老掌柜,身后跟着十个大夫。
另一头是三个捕快,年轻的杂役恭顺的跟在队列后头。
“那就请李小姐做个见证,看看是我的料子有问题,还是这对包藏祸心的夫妇,贼喊捉贼。”
我做足了姿态,喊着人在门口摆上一张竹椅。
那两人看了一眼李朝颜,忽然叫嚷着我要害人,却被一旁好事的群众给拦住去路。
方圆十里最出名的大夫都在此处,依次为其妻把脉。
我坐在一旁不紧不慢的喝茶,李朝颜别过头去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位夫人生病的确和衣料有关。这料子上沾了蝎子草,碰上轻则起疹子,重则要命。”
几个大夫讨论一番,由资历最老的那位总结。
“原来真是她!”
人群嘈乱,李朝颜眯着眼瞧我宛如在看脚边的蝼蚁。
“自投罗网。”
她轻笑一声,朝着几个捕快招手,作势就地鞭我四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