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致木门后传来的对话像把生锈的手术刀,在沈疏璃的耳畔砸出重重的血痕。
“砚辞,万一你每次让沈疏璃吃避孕药的事,被她知道怎么办?她那么喜欢孩子,一定接受不了这个打击。”
这个女人的声音,居然是白惊鸿!
更让她惊愕的是,原来每次所谓的坐胎药,其实根本就是避孕药!
傅砚辞冷漠的说:“不会有万一,这件事永远不会让她知道。”
沈疏璃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双眸,此刻冒着暗红的光,她突然低声笑了出来,没有声息,通红的眼眶里淌出泪珠,却在坠落的瞬间,淌落在虎口消失不见。
三年来每晚温在瓷盅里的褐色药汁,此刻在胃里不断翻涌成潮水,掐的她喉管发紧!
她爱了整整十年的男人啊!
却在她的心口给她重重一击!
他原来早就背着她出轨,还和别的女人早有了私生子,不光如此,为了那个私生子,给她喂了三年的避孕药,生怕挡了他儿子的路!
那扇门,她没有推开,转身往外走,回到车里,她已经决定,必须离婚,她不可能再跟傅砚辞在一起。
她也不会傻傻的主动提出净身出户,她是律师出身,她必须要拿下他一半财产,不属于她的她不会要,该是她的,也必须得给她!
她开车前往医院。
“医生,这个孩子我不想要,请给我安排手术。”
既然下定决心离婚,这个孩子的出生,必然不是幸福的存在。
医生看了眼数据,“你这孩子才20多天,还没有成型,想要动流产手术,至少还需要一个月,到时候,你如果还是不想要,再来医院安排手术。”
她坐在车里,打开手套箱,想把孕检单塞进去,这时,里面掉出来一对蓝钻耳环。
这是上次,她过生日,傅砚辞特意送给她的,他说过,他这辈子只爱她一人,他的心很小,满满当当的都是她,装不下别人了。
可是,那个时候的他,早和别的人有了一个儿子!
她眼泪滚落,一把扯下婚戒,和耳环放在一起。
爱上别人的男人,哪怕再好,她也绝对不会再要!
她拿出手机发了条朋友圈:涨潮时捡的贝壳开始褪色 ,月亮圆了120次之后 ,终于学会把潮声叠成船票 ,寄往没有灯塔的海域 。
发出去没多久,她就收到有人点赞的通知。
......
律所落地灯在沈疏璃的身后投下一团漆黑的影子,键盘上的离婚协议书文档闪烁着冷光。
当第七次修改财产分配条款,玻璃门传来三声叩击,像当年大学考试前,慕淮序扣响她自习室的节奏。
“慕淮序?”她慌忙合上电脑,却撞进他深潭般的目光里。
“有个慕氏的案子给你,你要不要接?”
慕淮序颀长身影笼罩着浓重的压迫感迈了进来,剪裁精良的手工西装,举手投足间仿佛带着与生俱来的掌控欲,所到之处连空气都骤然变得稀薄。
沈疏璃不解,秀眉蹙的更深,“你不就是做律师的?为什么要把案子给我?”
慕淮序是她的大学同学,同样是法律专业。
大学时候一直追求她,只不过,那时候,她早已跟傅砚辞在一起。
他和傅砚辞的性格截然相反。
他的喜欢低沉却又浓烈。
傅砚辞的爱高调,没有一丝隐忍,恨不得让全世界知道,他喜欢她。
那时候的她,满心满眼都是傅砚辞,她还是拒绝了慕淮序的追求,答应傅砚辞的求婚。
一晃,她三年没有再见过他了。
她转身时,风衣带起桌上的离婚协议,傅砚辞的名字恰好落在慕淮序的脚边。
慕淮序微微垂眸,注意到她右手无名指处,只有长期佩戴戒指的痕迹,而本应在那的戒指却不知所踪。
“我只问一句,你接,还是不接?”
“那我们出去谈谈,你等我一下。”
沈疏璃回到座位,把写好的离婚协议书收好,又关闭电脑。
“正好我饿了,我请你吃饭,谈谈细节,楼下那家餐厅,味道不错。”
慕淮序没有拒绝,跟着她离开律所,前往餐厅。
餐厅的烛火在慕淮序眉骨下投下跳跃的光斑。
沈疏璃眸底闪过慌乱,将所有的情绪隐忍了下去,“你这几年在做什么?怎么我在律师界,从来没有听过你的动静。”
慕淮序将菜单还给服务员,幽深的墨眸闪过一抹几不可查的微光,“因为三年前开始,我就不做律师了。”
沈疏璃惊愕的撑大双眸,眸底写满了不可置信,毕竟慕淮序大学时候,可是年级第一,毕业时,好几家律所抢破头,都想把他拉入伙,是他们所有毕业生中,最风光无限的存在。
“那你现在在做什么?”
慕淮序没有回答,手肘撑在雕花扶手上,指尖摩挲着小指的尾戒,漫不经心的目光自上而下掠过她的秀眸,“结婚三年,和傅砚辞感情怎么样?我听说上个月,他拍下一条价值5亿的粉钻项链,说要送给他最重要的人,你怎么没戴?”
沈疏璃抿着秀唇,她从来不知道傅砚辞拍过什么粉钻项链。
“我跟他要离婚了,他的事和我无关。”
慕淮序的眸光一抹悸动一闪而过,被探究所取代,“他那么爱你,你舍得跟他离婚?”
沈疏璃不想跟他继续谈傅砚辞的事。
这时,服务员送菜上来。
“吃饭吧。”
慕淮序接过康帝,手中拿起海马刀,刀锋轻旋,木塞应声而落,他倒了一杯红酒,递给她。
“这酒味道不错。”
沈疏璃摆摆手,“我怀孕了。”
慕淮序喉结微微滚动,修长的手指摩挲着杯沿,将这杯红酒端到了自己面前。
“可惜了。”
她不知道他这句话,到底指的是什么?
“案子的细节明天谈。”他的尾戒在烛火的照映下熠熠发光。
慕淮序护着她离开餐厅,他指着律所楼下的阿斯顿马丁,“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不用,我自己有车,说好我请客,你怎么还提前把账结了?”
“我没有让女人付钱的习惯。”慕淮序突然倾身靠近,温热的呼吸交织纠缠。
沈疏璃慌乱的抬手想要推开他,“你想干什么?”
慕淮序温热的掌心拉住她颤抖的手腕,指腹缓缓擦过她腕间跳动的脉搏,甚至连心跳都撞出同样的频率。
“别动。”
沈疏璃胸腔里的心跳声,震的耳膜发疼,呼吸彻底打乱了节奏,眼看着他越靠越近。
慕淮序从她耳边拿下一根碎发,缓缓撤离她的包围圈,“有根头发,案子的事,我明天去律所找你,再重新谈。”
沈疏璃慌忙推开他,朝着自己的车走去,捂着胸口,怎么也压制不住狂乱的心跳,明明他当年追求自己的时候,都没有这样过。
如今到底怎么了?
她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草丛里,有人按下了快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