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看着一地狼藉的走廊，空气中弥漫血液舔腻的铁锈味。
机仆脑袋里的电线仍然在焖烧着，故障的原因看起来像是源力短路。
一旁的警卫队正在有序的引导疏散惊慌的人群，同时医护仆人们也正在对伤员进行着紧急医护处理。
呻吟声不断，医护仆人不得不用更轻的手法包扎着，甚至不敢抬头看。
这里等级森严，稍有冒犯长官老爷就有可能被送去做成机仆，那真的是生不如死。
一步步的走过忙碌的人群，终于站到走廊尽头观景台大门前。
两名全副武装的警备执法者，看到王臣缓步而来，行标准的帝国礼后说道：“不必担心，大人。所有威胁都已消灭，这个地方绝对安全。”
回礼后王臣说道：“开门吧，舰长大人要见我，这是身份证件…”
警备执法者对比手中的电子仪器，确认完毕以后再一次敬礼。
另一个警备执法者则打开了这道门。
观景台，这里是战舰最高处，远眺可以看见底层甲板正在进行祭祀的人群，隐约还能听见隐晦的祷告和祈求声，此起彼伏热闹异常。
而此时观景台上正有四个面红耳赤的四人正在争论着什么。
一个穿着古怪服饰的男人开口，发出了绷紧的声音，他半张覆盖着合成皮肤的脸扭在一起，露出不满与难以置信的表情。
“这完全不合理，西奥多拉夫人”
“贸易结构的同化，无异于在政治与经济方面的自毁长城。这等同于承认异端的做法。”
一位身材高大的灰发女性凝视着他，电子眼闪烁着深红色的光芒。
“那就提出个让我满意的替代方案吧。情况我已经都说清楚了，你的方案不能逊色于我的总领提出的方案。做个决定吧，你会如何处理艾恩六号星的情况，埃德萨德”
看来刚刚那个古怪男人就是埃德萨德，王臣也是刚到现场，遇到这么个情况也是无从下手，不知是什么情况保持沉默也许才是最好的选择。
“在你考虑答案等这段时间，埃德萨德，我打算和其他人谈谈。说不定，我会听到比语无伦次的喃喃自语更有趣的内容。”
灰发女性朝你的方向点了点头，看来这就是舰长大人西奥多拉无疑了。“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埃德萨德转向王臣，目光充满了怒火。“这是您的随行人员吗，西奥多拉？您允许您的随从以这样的方式打断谈话吗？”
“我允许有话要说的人畅所欲言，咱们来看看这么做值不值得吧。”西奥多拉歪着头，嘴角露出冰冷的微笑。
“这位是王臣，我的第二位继承候选”星商浪人以充满专横、掠夺与压迫的眼神看着王臣。
“过来吧，王臣”
“考虑一下这样的情形：假设我们在科洛努斯矿区边缘发现了一个名为艾恩六号星的新世界。这里地震频繁，岩浆定期喷发，变质岩沉积，预期可以在这颗行星上进行大规模采矿。当地土著崇拜某种被称为冥界之灵的异端神明，他们会对神明献上祭品，换取他们的庇护。”
西奥多拉夫人深深呼吸后稍稍停顿后继续说道：“或许你认为这一切仅仅是迷信而已，但是采矿装置的安装工作已经失败了两次。那些派往星球表面的采矿人员，一夜之间全部下落不明。我想问的问题是……换作是你，你会如何处理这些充满危险的宝藏。”
王臣抬眼扫过众人的脸，克制住自己复杂的情绪，思考着舰长大人提出的问题。
除了目光不善的埃德萨德，给予自己尊重的舰长西奥多拉夫人，另两人看样子也陷入了沉思中不能自已，时而眉头紧锁，时而抓耳挠腮…
短暂的思考王臣便左手轻点太阳穴开口道：“这些冥界之灵说不定是土著们对危险的外星生物的称呼。”
话音一顿，四人同时凝视着王臣等待接下来的话“我首先要核实是否如此，确认艾恩六号星的居民是否从事异形崇拜。”
西奥多拉扬起眉毛“很合理，也很谨慎。不过，追查虚无缥缈的异界生物可能会徒劳无功。”
埃德萨德嘲笑道：“除了异形之外，未开发的行星可能充斥着无数恐怖之物，这些东西无疑更加危险，也更加难以根除。我很怀疑，王臣，你恐怕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些因素的存在。”
“我认为你的语气很不友好，埃德萨德。我需要你改变称呼我的方式，否则，接下来的事情恐怕会令你感到懊悔。”王臣眯眼斜睨着埃德萨德。
埃德萨德歪了歪头“这么说吧，我认为你的陪伴很令人不快，王臣，但我却不得不忍受这种…”
“埃德萨德”西奥多拉的话让他住了口。“我相信，我已经分配给了你一个任务。那么，请你向我解释一下，为什么我的高阶聚合官没有去中层甲板检查他负责的舱室，却仍在军官甲板上磨磨蹭蹭呢？”
“我请求您的原谅，西奥多拉女士。您对我产生了极其深重的影响，这让我完全忘记了时间。”埃德萨德庄重地鞠了一躬，看都没看王臣一眼，就离开了。
目送埃德萨德离开后，西奥多拉再一次将注意力转向了王臣。“那么，王臣，你来这里干什么？”
“不是您叫我过来的吗”王臣惊愕的看着西奥多拉。
西奥多拉嘲笑道：“你的答案充满了可悲的温顺，将提供给你的机会拱手相让。无可否认，那些习惯于在帝国的铁腕之下生存的人，都是这个样子。一成不变的等级制度、绝对服从、被迫拍别人的马屁……但我并不看中这些。从我的特使站在你面前的那一刻起，你的人生就不一样了。”
“我的名字叫西奥多拉.冯.瓦兰修斯.玛西摩.阿夫.斯卡鲁斯。我是一名星商浪人，为人类的帝皇服务。我的一切权利与自由，都是由这艘船上最神圣的货物—贸易授状授予的。我很荣幸能够前往帝国之外的黑暗世界，将人类的光芒带到充满死亡与毁灭的异端世界。”
看着王臣俊逸的脸庞，西奥多拉夫人继续说道：“无论我在虚空边界之外发现了什么东西，它们的命运都将由我一个人决定。我发现的每一个世界，以及在这些世界中可以找到的一切，包括资源、人民、财富与奥秘，这一切都归我所有。我掌控着万亿人的生死，统治着无数颗行星。那些行星总督或指挥官根本无法想象我拥有多么庞大的财富。而你，王臣，你的身体中流淌着冯.瓦兰修斯家族的血脉，你也是家族的继承人之一。当时机到来时，你有权要求得到这份遗产。”
听着西奥多拉夫人滔滔不绝的阐明因果关系后，王臣被这泼天的富贵砸的是有些懵逼。
古人言：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诚不欺我啊。短暂的失神后，理智很快再一次占据了王臣大脑中的制高点。
王臣很快从这震惊中清醒过来，注视着西奥多拉夫人敬了一个标准的帝国礼。“我已准备好接受这神圣的使命。”
什么继承人之一，见鬼去吧。嘿嘿…我就是唯一的继承人。内心都要笑抽抽的王臣这样想着。
西奥多拉夫人目光从王臣身上移开：“啊噢，没错，你确实准备好了，是吧？但问题是，我有没有准备好选择你成为我的继承人呢？”
拿过仆人递来的茶水润了润嗓子道：“你仅仅是在亚空间跳跃的几个小时之前上了这艘船，还没有让我看到任何品质。就目前情况而言，我怀疑你恐怕无法担任星商浪人这一重任。”
“仅仅依靠血缘关系，并不足以让你赢得贸易授状这项崇高的荣誉。但无论如何，你的能力与才华都将发挥作用。哪怕你无法成为领主舰长，也可以成为领主舰长最亲密的战友。”西奥多拉叹了口气，短暂的沉思了一会。
“话说回来，哪怕那些与你拥有相同血脉的人，这样的职责对他们而言，有时候也太有挑战性了。特威尔服侍了我这么多年，他也犯过错误。”
西奥多拉夫人的话就像一盆零下十几度的冰水照着王臣的天灵盖浇下，侥幸的心理就像十二月的寒冰被人踩的粉碎。
“我没听错吧？低语之主是您的血亲？”怪不得特威尔一毕业就来到西奥多拉夫人手下做事。嘿…这小子怪不得上学那会就跟我混，难不成还是我远房表弟不成……不过人不可貌相，这家伙演技不可斗量啊，一直以为是我这双过人的麒麟臂，外加孔明般睿智的头脑让他折服。感情是我想多了……操。
啊该死的，早知道他也是继承人之一我就……算了，都是多年的兄弟了，反正他老大我老大一回事。如是这般的思绪如过电般的在王臣的思绪中一闪而过。
“和你一样，他与我的血缘关系也相当遥远。尽管他从来没有公开声明过家族的名字，但他确实是冯.瓦兰修斯家族的一员。因此，从严格意义上而言，他也可以算作是我的继承人。不过，我现在并没有这个打算，因为特威尔在这个职位的表现很令人满意……或者说，至少之前一直都很令人满意。”
“感谢您的澄清，我现在可以向您提问吗”王臣依旧维持着那专注而又自信的表情，仿佛西奥多拉刚才的话都在意料之内似的。
西奥多拉制服上的音阵通讯装置突然响了起来，但王臣只听到了无法理解的噪音。
西奥多拉皱起眉头，关闭通讯，向王臣点头致意：“导航者还没有发出信号，虚空舰也没有开始跃迁离开亚空间。我得抓紧时间去趟舰桥。”
“军官甲板之前那里发生了事故，一群机仆失控了，袭击了船员”王臣赶紧简述来到指挥室前的遭遇，希望舰长大人能从这些蛛丝马迹中找到那隐晦的危机。
“是这样吗？可能是那些技工的维护工作太敷衍了，可能是亚空间的力量穿透了盖勒力场，在和我们恶作剧。船员们都说我们的飞船闹鬼了，说不定他们说的没错。”西奥多拉不以为意的大笑起来。
头发灰白的军官带着审慎的眼神看了西奥多拉夫人一眼，不赞同的开口：“夫人，看在帝皇的份上……那些都是没有受过教育的乌合之众散布的谣言，您肯定不打算听信这些流言碎语吧？”
“行了，阿贝拉德！这样的流言碎语让我觉得很有意思。但凡伊迪拉从那些看不到的顾问口中听到些什么，她都会很热情的告诉我。”她将目光转向王臣。
“这艘船已经有着几千年的历史了，这里有很多很多隐蔽的角落、失灵的沉思者和没人使用的舱室。那些无知的人们总是会说有鬼魂在船上游荡，密谋对付那些还活着的人。”
“感谢您耐心的解答，我其实还有一个问题，来到您的战舰我目前的职责是什么”王臣追问道。
“仔细观察，学习，了解一切。你需要花些时间才能在这艘船上找到你的新角色。到了最后，我可以给你找个合适的职位，就像我为埃德萨德找到他适合的职位那样。在此之前，你可以先担任我的助手。”
“既然如此，我准备去——”西奥多拉的音阵通讯装置再一次响起来，这次王臣听到了里面传了呼喊声。她愣了一下，聆听着里面的声音，随后点了点头，拔出了武器。
“收到报告，说附近甲板上发生了骚乱。总领，如果有必要的话，记得保护好我们的新人。”她瞥了王臣一眼。“或许你可以提前证明自己的价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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